Wednesday 26 March 2014

有時深夜夢迴數回,發覺最想念的是我們憂傷的時光。
「一起吃lunch嗎?」「陪我斟水罷。」你總是手提着溫暖的盒飯或破舊水瓶邀約,我總是默默無言毫不矜持地站起身就跟你走。然後我們找無人的角落:隱密的紅色bench、人流極少的幾近被遺忘的高層籃球場,或是倚着油漆剝落的、久經日曬不再是紅色的欄杆,開始細細碎碎講自己的心事。
學校飯商的盒飯真是有夠難吃。我們總是沉醉講話,飯都沒怎麼吃,或是無聊地用勺子把螢光芡汁與已漸冷硬的米飯拌勻。有時講到Lunch Prayer完結也還不想停止。兩個人相鄰而坐的獨白,漸漸就覺得安心。
學校的陽光有時很曬,曬過了頭,倚着欄杆看球場都無法睜開眼。但跟你聊天的時候總是有點寒冷,講着講着就會發抖,莫名就覺得很傷。然後講着的那個語速變慢,不時停頓,聽着的那個從不會打斷。
「我懂。」總是這樣回應。我們講過很多的事了罷,忘了甚麼時候我曾在紅色bench上跟你講,我覺得我們好像變成了對方的日記本一樣。是否我們太脆弱,還是我們看到的過於可怕,怎麼可以有源源不絕的痛、滿山滿海的惑?有時講到最深的時候,我們會輕輕摟着溫暖的盒飯,或是你溫暖的水瓶,安撫着那種隱約的如經痛般的執迷。
用文字才可以把自己所有幽暗的心聲道出。有時覺得我們促膝長談十夜也不足夠,寫一千頁信也不足夠,我會真切為你的淚你的放縱而痛,或許你也有為我的笑我的麻木而痛罷。有甚麼比找到個懂你所有嘮嘮叨叨心底話的人更安心?
兩個像亂麻般過於容易感傷的腦子碰在一起的時候不知會不會壞掉,但講起從前,我發覺自己最想念我們倆輕輕述說憂懼傷痛,摟着手邊溫暖的這種時光。
你隨時可以找我,我總會坐在紅色bench上等你。



「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裡,我最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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