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31 March 2014

憎恨自己的脆弱。
我想獨自走完所有的路。不清楚這是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但我實在很討厭自己需要別人扶持。我想所有快樂與痛苦,自己默默承受。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愛獨處,反正人赤條條來到這世上也只能赤條條地回去,獨處只是一切歸零罷了。
也許我不配擁有任何的愛。千瘡百孔的人還是自我放逐比較好,反正他們無法計算距離,總是深愛,總是自以為是,那樣不如悄悄消失更好。
我以為我們經得起玩笑經得起低谷經得起赤裸裸的剖白。一塌糊塗的我無法了解你是嗎,我很對不起。如果我不在你是否會比較開心?不如我離開好嗎?不如我永遠消失好嗎?從每個人的生活中消失,就不會再為他人帶來痛苦。我知道你會因此而慶幸,那麼我成全你好不好?只要你們開心就好。
恆常的內疚,這次無論如何也不可以再脆弱。要開心地笑,假裝甚麼事也沒發生過。講出來會很丟臉。
原諒我怕黑。

Wednesday 26 March 2014

有時深夜夢迴數回,發覺最想念的是我們憂傷的時光。
「一起吃lunch嗎?」「陪我斟水罷。」你總是手提着溫暖的盒飯或破舊水瓶邀約,我總是默默無言毫不矜持地站起身就跟你走。然後我們找無人的角落:隱密的紅色bench、人流極少的幾近被遺忘的高層籃球場,或是倚着油漆剝落的、久經日曬不再是紅色的欄杆,開始細細碎碎講自己的心事。
學校飯商的盒飯真是有夠難吃。我們總是沉醉講話,飯都沒怎麼吃,或是無聊地用勺子把螢光芡汁與已漸冷硬的米飯拌勻。有時講到Lunch Prayer完結也還不想停止。兩個人相鄰而坐的獨白,漸漸就覺得安心。
學校的陽光有時很曬,曬過了頭,倚着欄杆看球場都無法睜開眼。但跟你聊天的時候總是有點寒冷,講着講着就會發抖,莫名就覺得很傷。然後講着的那個語速變慢,不時停頓,聽着的那個從不會打斷。
「我懂。」總是這樣回應。我們講過很多的事了罷,忘了甚麼時候我曾在紅色bench上跟你講,我覺得我們好像變成了對方的日記本一樣。是否我們太脆弱,還是我們看到的過於可怕,怎麼可以有源源不絕的痛、滿山滿海的惑?有時講到最深的時候,我們會輕輕摟着溫暖的盒飯,或是你溫暖的水瓶,安撫着那種隱約的如經痛般的執迷。
用文字才可以把自己所有幽暗的心聲道出。有時覺得我們促膝長談十夜也不足夠,寫一千頁信也不足夠,我會真切為你的淚你的放縱而痛,或許你也有為我的笑我的麻木而痛罷。有甚麼比找到個懂你所有嘮嘮叨叨心底話的人更安心?
兩個像亂麻般過於容易感傷的腦子碰在一起的時候不知會不會壞掉,但講起從前,我發覺自己最想念我們倆輕輕述說憂懼傷痛,摟着手邊溫暖的這種時光。
你隨時可以找我,我總會坐在紅色bench上等你。



「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裡,我最喜歡你。」

Monday 24 March 2014

為何我總是如此羞怯呢。這種內向到極端的程度,經常令我內心糾結不已。我難道就是大庭葉蔵這類人麼?實在不想承認。
雖然是很喜歡小孩子,卻不懂與他們溝通。總是,總是很害怕。也不知道是在害怕甚麼,明明一看見小孩子便母性大發的傢伙,卻對自己的面容產生莫名的自卑感,害怕自己會嚇到孩子。結果把孩子摟在懷裡卻只懂溫柔微笑輕輕搖晃靜靜畫一大堆可愛圖畫,卻無法與之開玩笑無法正常交流。明明看見小孩子會高興得臉紅,接近他們時卻變得像啞巴,只會傻傻地笑。未來應該還會以接觸小孩子為業的我,與孩子交流卻是我的死穴。比小孩子還怕生,應該會被恥笑罷。
雖然是把「謝謝」掛在嘴邊,想認真地道謝時卻講不出口。明明是經常對小恩小惠感謝的傢伙,到面對旁人的大恩大德時,心裡漲滿濃濃謝意卻面有難色吐不出口,結果被誤會是沒心沒肺的人。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恐懼太熱情的道謝感覺浮誇,結果只會結結巴巴道謝,然後獨坐一角,貌似對人愛理不理實質上是在心裡回味被旁人施予恩德的幸福感。
去年,數學白癡的我得到老師悉心的指導,一直對老師心存謝意。忘不了老師每一課也帶來一大堆練習,教我腦袋不靈光的話如何也可在公開試中靠細節取分。忘不了最後一節課,我還是犯了愚蠢錯誤時老師依然溫柔微笑,卻掩飾不了失望,趴在桌上嘆氣的樣貌。忘不了我在考數學那天手握老師手繪的MC練習緊張至肚子疼。忘不了考完以後與K在巴士站上大嘆應該考砸了,然後在車上翻翻老師的練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他在最後一頁寫了句「無論考成怎樣也不要害怕,老師支持你,add oil」。忘不了那天午後自己犯賤,在網上查看補習天王發出的考題答案,驚覺自己錯了好多,數學應該只有2了。忘不了那天晚上爸爸問我考得怎麼樣,又叫我致電老師報告並道謝一下,然後我想起浪費了爸媽好多金錢,浪費了老師好多心血,努力拼命了這麼久還是徒勞無功……抵受不住脫韁的歉疚就急忙躲進房間裡。忘不了最後還是接了老師的電話,他的話我卻一點都無法聽進去,不停說着「對不起」,掛線後我關了燈鎖了門,在黑暗中帶着歉疚哭到失控。
雖然很掛念各位,然而總是恐懼自己太肉麻太黏膩,結果旁敲側擊地騷擾別人,卻害臊得無法坦白「我只是想你而已」。即使平時大大咧咧地呼喊着「hey!很想各位」,然而要沉靜下來認真表達思念就害羞得面紅耳赤。例如有時在電話裡聽見H表示「好掛念你啊」我總會抿着嘴露出電話另一方的人無法看見的微笑,但卻做不來歡樂地回應「本人也是啊」。S不停寄信來,向我傾訴思念、憂慮、心事等,然而我的回信沒能快到能及時安撫她。諸如此類的事情每天發生,然後我總是在晚上沿着枕頭後悔,為何不告訴各位,我每晚也夢見你們呢。 
連謝謝、抱歉和思念也害羞得難以說出,變成像木頭一樣外表冰冷的毒男。其實我並非無情無義的,但我社交上的拙劣令人無法體察我內心真正的想法。然而我只能令人憎惡地把所有感情都留在體內翻攪着,無法脫出內向的囚籠。
是很怕尷尬罷。是死愛面子罷。為何我如此難突破自己害羞的障礙呢,這樣下去我要與世界格格不入了。

Tuesday 18 March 2014

Wenn ich dich liebe, was geht es dich an?    Kathinka Zitz-Halein 

Wenn dir mein Auge mit trunknem Entzücken
Folget, so weit es dich sehen nur kann.
Wenn deine Worte mich innig beglücken,
Wo ich sie höre – was geht es dich an?

Bist du der Stern mir, der Strahlen versendet
Auf meines Lebens umdüsterte Bahn,
Bist du die Sonne mir, die mich verblendet,
Wenn ich dir gut bin, was geht es dich an?

Bist du die Gottheit, die still ich verehre,
Zu der ich hohes Vertrauen gewann
Und ihr im Herzen errichtet Altäre -
Wenn ich dich liebe, was geht es dich an?

Wenn ich nichts fordre, so mußt du es dulden,
Was ich an Opferrauch für dich ersann;
Was ich auch leide, ist nicht dein Verschulden,
Und wenn ich sterbe, so geht’s dich nichts an.


我又怎會懂德語呢?都是看翻譯的版本才知道此詩的內容。然而翻譯版本的文筆太蹩腳了,放上來都覺得羞恥。於是請閱讀原版罷。
這是首很迴腸蕩氣的詩,一讀就很喜歡。人們多以為作者是歌德,但其實是位與歌德同時代的德國女作家。
有時候,你有很多深厚的情,非常依戀非常掛念他人,然而卻可能只感動了你自己,對別人來說只是無聊的累。於是,與其不斷傾訴,令他人心生歉疚,不如靜靜埋藏心底,讓思念悄悄在黑暗中爛掉,或許更好。如此即使你自己痛苦難耐,至少別人還可安然活着,不受你的傷感騷擾。不打擾他們,就很好了啊。
對呢,即使我如何牽腸掛肚如何椎心泣血,通通也與你無關罷。即使春暖冬寒,也不能強求他人同在,始終最後所有的路還是要自己默默地走。掛念又有何用呢,在獨處中一人靜靜死去也與人無干。
你們還過得好嗎。「我好掛念你。」這種話講到口臭了。其實我只是太黏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