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14 September 2014

沒有怨恨,沒有興奮,悠悠閒閒地沒有任何情緒。
我坐在一座紅磚高塔裡,俯視外面陽光溫柔觸碰嫩綠的廣袤草地。你安坐在遠處另一座高塔,外牆剝落,同樣望着這一片漫無邊際的綠草。
快看不清你的臉了。你好像在笑,嘴巴開開合合。我枕在冰涼的磚上,隱約聽見你輕輕地問:「你⋯⋯好⋯⋯嗎⋯⋯」
風緩慢地吹送。白雲躺在藍天裡靜靜舒卷。窗外的一切都是輕輕柔柔的,但是塔裡陰涼昏暗,空無一物。「你過得好嗎?」我把頭埋進外面的溫暖裡,張嘴無聲地問。你笑得很燦爛,低聲回答:「很好,你也要好好的。」
說不出話來。有時候傷痛不必言明,心知肚明就好。我默默坐在窗櫺上,看着你也坐在另一座塔的窗櫺上。「想過來嗎?」但你怎麼過來,我又怎麼過去呢?下面的草地怎麼如此耀眼?這裡到底是哪裡?
你笑笑沒說話,我也笑笑沒說話。就一直這樣下去罷,這裡安靜得很舒服,我喜歡相鄰的靜默不語。心底裡多希望你跟我待在同一座塔裡,但是我害怕零距離。
夜色降臨。天空變成醉人的靛紫色,你的高塔已然融進夜色裡,成為黑聳聳地孤傲的一根柱子。四處都是繁星,我的心像個鼓滿熱氣的氣球,仰望天空,快樂到想哭。你是最喜愛星星的,此刻也在看天是嗎?我們可不可以一起躺在下面那一片廣袤草地看星?我很想輕輕唱首歌給你聽。可是⋯⋯
我溫和地翹了翹嘴角。甚麼都不要緊了。

Saturday 6 September 2014

焦慮又來了。坐着車回校時那種揪心的不安和肚子刺痛感迫使我又再正視自己。
已不是Freshman,reg course那些我已不再過分緊張了。我逐漸明瞭自己是在害怕些甚麼。
怕是又走不出comfort zone。
入U以來一年,我變得越發聒噪了。在大家的中間說說笑笑,抱怨為何身邊沒有男伴,討論學校裡不同的人不同的活動,好疲勞。有種逐漸失去自己的感覺,我連自己也開始摸不清了。
大學裡的朋友,不是說不好。他們是良善的好人,我知道。然而那種如像家中的舒心感,再也無法找到了。我可以晦晦氣氣地冷嘲熱諷嬉笑打鬧,我可以笑容滿面插科打諢,我可以手舞足蹈與人結伴去遊玩,我可以的,只是我不快樂。在人群中間,我有種像喝太甜的果汁般,浮躁到嗓子發熱發乾的空虛。我喜歡喝果汁,但我更想喝茶。
一想到原來我將來一見到這麼一大群人又要害怕到肚子疼一番,就覺得自己真的很懦弱。
我喜歡他們,但我慢慢明白,他們永不可能像我那些綠茶般的好友那樣親愛。永不可能無限包容我的敏感多思長篇大論,永不可能在我不安的時候一聲不語就給我大大的擁抱,永不可能穿睡衣一起彈吉他聊indie,永不可能即興地一塊跑到樓下,談心事談自己想的雜七雜八事情直至深夜。
如今的他們,當我不安的時候會來一句「她甚麼都害怕,不用理會」,當我聽KOC的時候會說「好催眠」,當我想談心事想安慰,又嫌棄說太長氣。有種深深的無法被明瞭的感覺,而我已然明白他們是好人,但永不可能透徹明白並珍惜我的心。
正如我也永不可能當他們最最親愛的好友一樣。
會有隔膜的。人在成長的過程,性格會逐漸固化。我在固化的過程中遇上你們,你們與我一起成長,我被細雕慢琢的過程你們都明瞭。於是我固化成現在這個人,你們再清楚不過。然而如今我遇上他們,他們各自早已固化成各自應有的樣貌,我們互相無法明瞭對方尚未成型時的經歷。爾後我們是一堆不同形狀的雕塑,放在同一個架子上卻無法互相融合,只能默默欣賞對方的弧度,心裡狐疑他們是如何被雕琢成如今的樣貌。
於是我疲憊了。我不再想費心故意親近討好他們,反正是徒勞無功,我們永遠不會變得更親愛的。我們還是嬉笑打鬧互相取笑好了,交心這回事不是對誰也能做的。
很無力很失望的感覺,我知道或許是我又鑽牛角尖,但又如何?簡而言之就是性格不合,那就別強求了。
將來的路我總要踽踽獨行的。那麼盼望有人瞭解,實在是太天真。既然無法瞭解別人,也別指望能被瞭解了。